五百一十八、秋归(八十六)(1 / 2)

皇帝缠绵病榻一个月,消瘦得只剩皮包骨。

今日,是他难得的感觉不到身体病痛的时候。

他看着自己干枯的双手,蓦然想起文谦。

那时皇城司每日都有信报传来,说文谦粒米难进,瘦骨如柴,精气神都没了。

皇帝那时难以想象,那个前阵子还跟他指鼻子瞪眼的老匹夫,怎会没了精气神?

如今终于体会到了,可是已经过去了三年。

他感觉自己似乎好了许多,身体也不沉了,于是从榻上起来,搀着黄门苏禹的手走了两步,却觉得头晕的厉害,只得作罢。

“那些个老匹夫还说了朕大好许多,哼,都是庸医。”他刚埋怨罢,又想起了文谦。

若有他在……

苏禹看他有些发怔,赶紧安慰道:“圣上躺了这么些日子,腿脚都软了,堪堪醒来,自是不能使劲,急不得。”

皇帝没答话,却看看四周,问:“朱深呢?怎不见他?”

“方才还在……”苏禹伸长了脖子朝殿外望,终于听见动静,如释重负道,“阿监来了。”

朱深之后,朝苏禹和周围的宫人使了个眼神。

众人都是习惯了的,不必他说话,纷纷行礼,告退而去。

苏禹退出寝殿的时候,毫不意外地看到裴安,以及他身后的黑衣人。

他放缓了脚步,端详片刻,又疑惑地退出门去。

殿门重重地关上,朱深才深吸一口气,上前低声问:“陛下,陛下可觉得好些了?”

“好了许多。”皇帝睁开眼,看着他,问:“你去哪里了?”

“陛下……”朱深看了看身后,道,“九殿下来看望陛下了。”

皇帝低垂的眼睛倏而抬起。

他以为自己听错了,随即看向十步外地黑衣人,问:“何人在那里?”

裴渊摘下兜帽,神色平静:“是我。”

看到裴渊,皇帝睁开眼睛,颇为不可置信。

那苍白的脸上,因为怒气骤然而起,竟变得有了几分生机。

“是何人放他进来的?”他干咳一声,厉声道,“朱深!你这狗奴,好大的胆子……”

他骂地岔了气,咳嗽不止,身子止不住地颤抖。

朱深跪倒在地,赶紧上前安抚:“陛下息怒!陛下,九殿下有话要说,陛下何不给殿下一个机会呢?”

“给他一个机会?”皇帝指着裴渊,“他岂是来说话的,他不过是来看朕什么时候死了,好就地篡位!”

朱深无奈,忙转头看向裴渊,目光哀求。

裴渊自是知道朱深的意思。